就象她說的“我就是我,為什么為你而做作”。她讓我們晚一些再采訪她,她要睡懶覺。男生們略有不解,不太碰到這樣的采訪對象。我問她“你不喜歡白天?” “對” “因為你覺得不太能參與進這個世界?” 她說是。“晚上誰都睡了,世界才是我的” 我知道身邊空無一人的時候,她會攬鏡自照,我問她“你會對自己的身體生氣嗎?” “這是殘疾人最常有的感覺”她說。我沒有經歷這么大的痛苦,我無權安慰,只能對她說“史鐵生說,如果殘疾意味著不完美,困難和障礙的話,我們每個人都是殘疾人。” 8 采訪到一半的時候,她說她累了,“停會兒”。然后她把輪椅的帶扣一松,往下一出溜。把她的右腿搭在我腿上。我把身子往前坐坐,讓她搭得舒服點。然后我低頭看我的材料,她慢慢地啃完了一只蘋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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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媽媽說“讓姐姐看一下”,我根本來不及反應。
魏玲已經把被子掀開了。
我看著她。
她左腿截到了骨盆,右腿截到了膝蓋上端,她象是被攔腰切斷了。
我下意識地說“這太讓人心疼了”
人讓她給災民畫個畫“畫個新家園吧”。她不畫,她選擇畫這個,是因為“這樣才是對他們的安慰” 只有同樣經歷過無邊黑暗的人,才有資格說,我理解你。 6 截肢后,她說沒不高興,還嘻嘻哈哈的,說“一點都不疼”她都沒覺得失去了腿,她自己想動一下腿的時候,就跟她爸說“你幫我挪挪那個腳” 這是幻肢,但后來痛越來越厲害了。已經沒有了的腿,在她的知覺里還仍然存在,她覺得被割去一塊,又在被人重新縫合。她滿臉是淚哀求大夫給她止痛。醫生說這種情況下是不能給麻藥的。她太疼了,把輸液的軟管系在自己脖子上想要自殺,但是還是活下來了。“有時候哭哭就睡著了,早上起來過去了,還是嬉皮笑臉的” “有人說,我真沒法想象我在你的處境怎么辦?”她笑一下“我說你如果是我,也能承受。人是逼出來的” 疼還不是最讓人難受的。她的同桌去世,她喜歡的男生去世,然后是她奶奶的死。這句話讓我聽了心里一沉“我再也不能跪在她的墓前” 7 我的編導劉斌一直認為他要采訪的是一個憂傷多思的女孩,他沒想到她總是夸張地大笑,肆意地吃東西,一會要這個,一會玩那個,沒個停。采訪一會兒咬一口蘋果,然后拿手機里的歌來跟著唱,他就象個被捉弄的男生一樣無奈地求她“再玩一會兒就采好么?” 她沒心沒肺地看著他的窘態笑。他是男生,不太明白女生。我們十幾歲的時候都一樣,不愿意讓別人看出自己的軟弱,不愿意按照別人預想的模樣表現, 立刻反應過來,不,我